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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小玫:从祖父、父亲的经历看统一战线法宝力量
    来源:   日期: 2021-06-09 00:00

    今年是建党100周年。100年来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取得伟大成就,创造历史的辉煌,一条重要的经验,就是始终坚持统一战线政策,运用统一战线法宝,在革命、建设、改革的各个历史时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实现最广泛的政治团结”。值此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之际,回顾我祖父高双成、父亲高凌云近百年的过往,对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重要法宝的力量,感受尤深。

    我的祖父高双成(1882-1945),是中国同盟会成员,早期追随井岳秀、井勿幕参加西安起义,之后辗转晋南骁勇建功,很为井氏兄弟所重。1925年升任步兵旅长,移防延安、榆林,1936年接替井岳秀任陆军86师师长,86师扩编为22军后祖父任军长兼陕北警备司令,又至晋陕绥边区副总司令。

    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越千山万水、历千难万险长征到达西北根据地陕北,1937年1月进驻延安完成战略转移。延安和榆林红白两区南北相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在此地此时成功实践,化敌对为友好,实现协同抗日,对于中国革命的最终胜利、对于新中国建立基础的奠定都有着重要意义。

    毛主席1941年在枣园谈统一战线工作,讲到“要贯彻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与国民党军队开展交朋友的工作,目前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国民党军队情况很复杂,有反共坚决的如胡宗南部,有反共不积极的,还有对我们友好的,如在边区北面沿长城一线的邓宝珊、高双成两部……要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那种打倒一切的做法是错误的。”(详见《解放军报》2003年10月12第三版,作者注)。实际上早在上世纪20年代末,就有共产党人重点对祖父做工作,如陕西早期共产党员赵通儒,力争祖父“至少能成个革命的国民党员”。祖父部队中有不少中共地下工作者,如秘书周济信等,他们在日常的接触中深刻地影响着祖父。

    抗战爆发,祖父坚决抗日,还亲自担任榆林各界抗敌后援会主任委员,组织带动工农商学军开展声势浩大的抗日救亡活动。1935年冬,中国共产党发表《为抗战救国告全体同胞书》,祖父经周济信推荐读到后,对共产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抗战的主张深为认同,开始怀疑国民党的反共政策。他积极拥护统一战线,在自己的防区竭力避免与红军摩擦。西安事变时,杨虎城曾致电祖父征询对扣蒋的意见,祖父表示“应和平解决,不要再起战端”,反内战之心由此可见。祖父与中共中央代表周小舟在榆林会谈,达成榆林和延安互不侵犯、共同抗日的秘密协议,并派出代表在延安设立办事处,与中共保持经常联系。抗战期间高岗、肖劲光、王震、南汉宸等共产党军政领导,先后到榆与祖父商谈抗日大计。延榆两地同仇敌忾,双方经常互助军需补给,互予往来方便,祖父并慨然将自家园子枣园拿出供中共机关办公。祖父拒绝执行国民党顽固派发起的反共命令,曾为此向八路军表示“我交朋友就要交到底”。

    祖父的22军多次粉碎进犯当地的日寇伪军,在蒙陕两地七百多里防线,大小战役竟逾百次。22军与延安方面频繁函电,有效避免了与陕甘宁边区的摩擦,保持了和平相处的默契,遂使日寇从陕北越黄河南下之梦破灭,亦令伊盟(编者注:即伊克昭盟,现鄂尔多斯市)长城内外大片国土免于沦陷。

    中共对祖父以抗日为大局的义举给予高度好评。1942年朱德曾说“高双成从战士到军长,虽是行伍出身,但也有远见,是有正义感的军人,他敢于同共产党合作共事。”1945年祖父病逝,毛泽东下指示以陕甘宁边区政府名义致祭吊唁,挽联上书“练兵辛勤,驱逐倭寇著功勋;救国友谊,传来讣报悼善邻。”

    祖父在接触中逐渐了解中共党员,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感召下加入抗日联盟,双方在共同目标下真诚交往和合作。抗日战争的胜利、中国革命的胜利,离不开统一战线旗帜之下,各方力量通力合作、全民族的团结奋斗。祖父与延安的交往和协同抗日,充分显示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一重要法宝的巨大力量。

    我的父亲高凌云(1918-2020)成长于祖父严格的家教之下。抗战初始在沪准备上大学的父亲被祖父召回榆林入伍从戎,由士兵做起,后入黄埔军校并投入抗战,任22军的精锐部队257团团长,1949年5月参与22军起义,之后被委以中国人民解放军独二师师长。1954年转业,先后在陕西省水利厅、陕西省机械工业局任职,“文革”后加入民革任陕西省委会主委,此后历任陕西省政协副主席、陕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父亲以旧军人之身起义,从旧阵营蜕变,加入革命队伍,从事社会主义建设,是典型的统战人士。父亲人生几乎每个阶段都受到共产党人的帮助,一生都在统一战线之中合作共事。

    父亲中学期间就接触了中共地下工作者周济信同志。父亲佩服周的文采和能力,进入旧军队后便与之交好,父亲在榆林起义中的思想转变深受周济信的影响。新中国成立后历次政治运动父亲都得到周济信的关心,他们做了一生的朋友。

    祖父病逝,延安、边区政府各方面都发来唁电,边区政府派要员赴榆林致祭,父亲扶祖父灵柩南下蒲城安葬,沿途边区各处每日按站接待路祭,在延安停留三天,各界举行盛大公祭,朱德、林伯渠、贺龙、高岗、李鼎铭、肖劲光到灵前致祭。在宴请送灵人员时,林老对父亲语重心长地嘱咐“你父亲殁了,要帮助左军长搞好团结,共同对敌。”延安边区对祖父去世的关心重视,使我父亲衷心感激终生难忘。

    榆林解放后,军管会主任曹力如同志,在榆林起义后对父亲多加引导和爱护。父亲对共产党的政策和革命道理很多是由曹力如等人言传身教启蒙而逐步接受。力如同志鼓励父亲带领独二师参加解放宁夏战斗,行前特问父亲乘马有无马褡,并当即将自己的马褡取了送来,父亲顿感此谊同解衣,没齿难忘。

    榆林起义前一个月时间里,榆林部队内部经历了曲折复杂的激烈斗争,父亲亲历了这一过程,在随后与中共西北局书记习仲勋接触后,深刻地体会到习仲勋书记和西北局在抗战胜利后加强对榆统战工作的用心和意义。习仲勋书记作为父亲信赖的领路人,每每在人生的关键时期给父亲以关怀和指引。“文革”后父亲多次在北京等地看望习仲勋,还数次收到习仲勋转来的信函致以关心并关照他的耳疾治疗,温暖不已。习仲勋逝世,父亲赴京依依不舍参加告别仪式。直至晚年父亲谈起习仲勋,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习仲勋的统战工作,堪称典范。

    父亲的一生,亲历了从普通共产党员到中共高层领导在统战工作中,如何真诚地待人、交朋友;他自己作为统战对象,由于得到尊重信任、感受到真心而心无旁骛投入共同的事业;也正是基于交往中建立的合作信念,父亲在他所有岗位的工作中,都是一丝不苟、坦诚直言,做到当“挚友”和“诤友”。

    回望祖父、父亲的“统战”经历,禁不住为统一战线的英明和威力所折服,为共同目标下的真心相待而感动。祖父之所以“敢于同共产党合作共事”,是因为高度认同共产党的全民族团结抗日统一战线的目标,深信不疑与之“共事”共产党人的诚意。统一战线为民族大义而共同奋斗的“旗帜”引领至关重要。父亲当年决然起义,一生无悔坚信共产党,是缘于对光明的向往,也有赖统一战线工作中建立了信任而坚定合作。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说到底,统一战线是做人的工作,搞统一战线是为了壮大共同奋斗的力量。”祖父、父亲的经历印证了“做人的工作”于实现统一战线目的之至关重要。

    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世界正经历百年不遇之大变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聚人心、聚力量的要求更加迫切。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优势和优良传统,将以其巨大的包容性和凝聚力发挥法宝更大的作用。我作为民革后代、民革一员,是统战工作的对象也有做统战工作的责任。我当以祖、父辈的经历精神为激励和照耀,正道上行,坚定不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努力提升政治能力,加强所在组织自身建设,守正创新,积极实践,为新征程更大发挥参政党作用去努力奉献。(作者系民革中央副主席、民革上海市委会主委,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